三万双胶鞋在泥泞中踩出远古战鼓般的轰鸣，当主裁判吹响终场哨时，吴川体育场的看台突然化作漂浮的岛屿——Opta数据显示这场中冠联赛EF组次轮赛事吸引32714名观众，刷新中国第四级别联赛尘封十二年的纪录。雨幕中的电子记分牌闪烁着2-2的比分，却无人关心那串数字，所有人都在用手机拍摄看台上此起彼伏的人浪，仿佛见证着远古海神挥动祂的权杖。
"我的瞳孔里下着暴雨。"主教练李志远赛后指着自己泛红的眼眶，这位曾在中超执教的老帅解开浸透雨水的领带，"当北看台开始齐声跺脚时，地动仪指针都会指向吴川。"他身后的大屏幕正循环播放着前锋王昊终场前鱼跃冲顶的慢镜头，Opta追踪系统显示这位22岁小将本场跑动距离达到12.3公里，超过五大联赛87%前锋的场均数据。
穿10号球衣的当地面包师陈永强在混合区擦拭球衣队徽时，右手食指第二关节不自觉地颤抖。"当三万人用雷州话喊我花名'虾仔'时，我听见祠堂里十八代祖宗都在拍掌。"他染成金黄色的发梢仍滴着雨水，却坚持光脚接受采访，因为母亲缝制的红袜子"沾了球场神气"。
北看台第三排，七十三岁的渔民林伯用布满盐渍的袖口抹眼睛："上次见到这场面，还是1976年批斗大会上烧英超球衣。"他的孙子正骑在父亲肩上啃玉米，油渍在雨水里晕染出奇异的光斑。体育社会学教授张明宇在专栏写道："当每143个吴川人就有一个走进球场，我们谈论的早已不是足球——这是场盛大的招魂仪式。"
笔者看见草皮缝隙里钻出嫩绿的新芽，它们正沿着观众丢弃的喇叭花茎向上攀爬。或许当诺坎普的草坪开始褪色时，真正的足球之神早已乘着南海季风，将神话的种子撒在这片咸涩的红土地上——否则如何解释，某支中冠球队的射正率（43%）竟高出拜仁慕尼黑本赛季平均值5个百分点？